【李泽言】相思三阙6
06
1919年，五四运动。你15岁，在游行的学生队伍中。
撞到他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前世所有的心碎都有了救赎。哪怕，这又是一个乱世。
“撞碎了你的怀表，对不起。”你道歉，面前的男人沉默半晌，似是在思忖你眼里重叠成山明明灭灭又在拼命隐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泪水？情意？岁月的痕迹，不是她这个年纪应有的。
“没事。”
“我赔你。”
“不用。”
打听到他是华锐商会的公子，刚满19，已经上大学了。自己还在女子中学读书，家人希望你日后考入高等师范学校④。
你要去找他，前世未行的事，今世补全。你告诉自己你不是老人，而是15岁的女孩子。你要用新的生命与迎接与他的新的故事。
看着你把新的怀表放在他面前，他面色竟有些不悦：“我说了，不用。”
“弄坏了就要负责。”
他扶额，这姑娘还真是固执。
“我们会再见面的。”你说得斩钉截铁。
“哦？”
看着你离开的背影，他觉得有点头痛。他李泽言至今十九年人生光景，真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何就招惹了眼前人？
你们果然又见面了，是在他学校。暑假他们学校办了公共活动，你去当志愿者。你很快找到他，报名了他所在的小队。递上报名申请书，看到了意料中他的反应——面无表情。
你跟在他身后，作为志愿者倒很尽责，说让搬凳子送东西都毫不含糊。他的同学开始拿你两开涮了。
“老李，啥时候认识了这样的小姑娘啊，老牛吃嫩草啊？”
“幼稚。”
“李泽言你可以啊，这么标致的小姑娘顺利得手，有勇有谋，有勇有谋！”
“无聊。”
“李泽言你太禽兽了！这样的小姑娘你都能下得去手？！”
“莫名其妙。”
这些都发生于你不在场的情况，你回来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消停了。他却发出冷笑，笑得你莫名其妙。
前三天你们组是最晚收工的，你累得腰酸背痛，李泽言冷眼看着你道：“知道累就赶紧回去。”
你瞪了他一眼：“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振振有词。”
“谢谢夸奖。”
“……”
一来二去，你和他的同学也熟络了。有人问李泽言你是他什么人，他说，与他无关的人。
“那你还每晚送人家姑娘回去？”
“……她住得远，人之常情。”
听说他会法语，你兴冲冲跑去找他问他能不能教你。他当然拒绝，讽刺你“英语学好了再说”。你耷拉着脑袋回到人群里，被他同学瞧见了。问了怎么回事，一个男生说自己也会，可以教你。
关于这件事，你的动机一半是想和李泽言独处，一半是真心想学一门新语言。如果二者不可得兼，那至少得其一吧。但你还是回答再考虑下学习压力问题。回头撞上李泽言的目光，你感觉到他眼里的冰在融化。因为有火。
第二天一早，他递给你一本法语入门书。
见你没接，他竟有点急：“不想学了？”
“我……对自学没把握。”
他有点无奈：“我教。”
“真的？”你的眼里陡然来了神采，却又微暗，“你不是让我先学好英语吗……”
他别过头，有点不自然地说：“我了解了一下，你英语成绩还不错。”
“你在哪儿了解的？”你紧追不舍。
他把书抖三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到底学不学？”
你猛地把书抱在怀里：“学学学！”
多亏这法语教学，你们多了很多独处的机会，还看到了他趴在桌上的睡颜。法语固然有些难，可你还是觉得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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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民国壬子癸丑学制规定：设中学校，学制4年，毕业后可入大学、专门学校或高等师范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