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言】春秋几度（5）
09 你·晨风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真想不到竟会如此，恐怕早忘了我吧我的夫君）
我应该离开他吗？
我已经离开他了。
我的弟弟急急赶来华国，对我道王朝将亡，旧亲不留，速速逃命。我本想拒绝，却从弟弟口中得知他当年娶我之背后隐情。因为与天子的亲缘，我，悠国，成了他们获取情报的途径。
怪不得，怪不得他曾问我诸多关于天子的事，原来是为这一日做准备。
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呢？婚娶前？继位后？
都不重要了。
原来，我们都有这份不得已。
我问弟弟，君父何往，我又要与他逃去何处。他说君父要独自面对这一切，让我与胞弟远走天涯，来生莫生君王家。
也好，他已与我疏淡，留在他身边还要劳烦他保我一命，何不离开？至少离开，我还有亲人与我共度余生。
还是到了这一天，我们要两两相忘。
于是我留下字条。
妾走天涯，愿君勿念。
10 他·绿衣
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我思亡故的贤妻，实在体贴我的心）
“今生逢君，实为我幸。请忘朝暮，自此长决。妾走天涯，愿君勿念。”
我读完她留下的字条，将它放在我桌案的砚台下。
得知她遭遇追兵身亡的消息，又把这字条拿出，撕得粉碎。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一切。我想告诉她我将那弯月制成挂饰挂在颈上，贴在胸膛，只为佑我出征出战平安归来；告诉她我已经想好了日后我们孩子的名字，最好是生一对龙凤胎；告诉她她永远是我十九岁时在悠国西郊遇到的眼中含泪甚得我怜，让我愿岁岁春日采来芍药簪她发间的姑娘。
可如今，我要对何人说？
我不要孤魂，我只要她。
天子亡朝已是定局，不过早晚。我确实向她询问了诸多关于天子之事，可我也为她想好了退路。所以我不会成为这天下的新共主，我只想安定我的国民，再……给她一个家。
她嫁给我时我们几多欢乐，时局所迫走至如今，是谁相负？
我曾以为我们一世相连，可如今，天柱折，地维绝。
我想起君父对我说的：“若有一日，你为那见你便停了泪的女子止不住泪，她便是你一生心系，春秋几度也永不凋零的心花。”
“君父，我明白了。”
一生心系，心花不败。
所以父亲没有继室。
所以我的悲欢为她而喧嚣。
用眼泪撞入你心怀的人，你会把这些眼泪都还给她。
我终于把她为我止住的泪，代她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