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陆予

附：恋与产出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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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久别重逢似乎都要哭上一哭，但她不会哭。好容易才等到重逢，应当笑迎如今。

开明兽哼唧了两声，凑了过来。许墨正要习惯性摸它的头，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的手生生僵在半空中。

它开口对他两说：“恭喜。”

这便是昆仑山流传了上百年也热度不减的大八卦，南渊边的开明兽小南竟然开口说话了。

或许开明兽开口说话是福兆，那日昆仑山上百花盛放，醴泉生芝，众鸟欢腾。

他们在西高台住下，在琅玕树下看书下棋，偶尔也聊起过往。譬如，她是哪一颗果子。

许墨如实回答：“这树上果子那么多，你若要我记得这个，恐怕有点难为我。”

她板了脸：“给了我一个脑瓜崩，你居然连我是哪个都不记得！满树果子，你只给过我脑瓜崩！”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笑道：“原来你是紫色的那颗？”

她这才笑：“原来你还记得！那时我若化成人形，就会穿着淡紫色的衣服，和你眼睛一样的淡紫色！可惜你没见过。”

他忽然凑近她。看着他促狭的笑，她就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他问：“满树果子独你一颗紫色的，我当然记得。你那时就脾气大，到了人间，都不改一改？”

她撇嘴：“我哪有！明明是你喜欢捉弄我，还恶人先告状。”

他笑着摇头，继续道：“你说……紫色衣服？那么，趁我睡觉时偷看我的也是你了？”

她矢口否认：“胡说！哪有？”

“就在大泽的雀鸟被赶走后的一天，午后我小憩，有一姑娘坐在我身边看了我半晌。我瞟见了淡紫的裙子。”

她捏他的鼻子：“你偷看我！”

他失笑：“承认了？”

她放开他，撇嘴道：“我那时灵力不足，只能稍微化一会儿人形。本想和你打个招呼，但见你在休息就没忍心打扰你。结果你……”

“结果我竟没好好看看你。”他径直接过话，倒弄得她有点脸红，那句“你竟偷看我”愣是说不出口了。

再譬如，她是怎么去了人间的。她告诉他，自己一路滚落到南渊崖边，最后被后稷拾起，投了下去。

她平淡地说着，他听了却敛了眉：“我记得我说过，好好在西高台待着，做我的另一只眼睛，代我一览这里的风景。为什么不听话？”

“我不想做你的另一只眼睛，”她忽然有点委屈，“我想和你一起看风景。你不在，这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

许墨揉了揉她的头：“傻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在想，你若好好在这树上待着，便不至于滚落到南渊边上。而且，这里据南渊好一段路，怎么就到了那儿？”

想起那时自己知他坠入南渊后的心碎，她语气也低了下去：“你坠入南渊，满树果子心碎落地。我知我瞧不见你，但还是想去南渊边上，在那儿等着。说不定哪日你就像当年带着琅玕树飞上崖一样，又回来了。”

他眼神温柔，把她换入怀中，让她靠上自己肩头：“真是个小傻子，傻傻追过去，最后还去了人间受苦。”

听他这样说，她猛一个抬头：“我不后悔！人间虽短，可这番和你共度的喜怒哀乐，很珍贵。”

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眸子，忽然笑道：“你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突如其来的一句令她茫茫然，他同她解释道：“我母亲是玉树神姬，昆仑山结果为玉的树都是由她培植的。这琅玕树本是她送我的生辰礼物，但还未及我生辰，她便在海内外大战中坠下南渊。我猜，她是在坠落时抛出种子，正落到悬崖璧的缝隙里。”

她眼里忽然亮晶晶：“这棵树就在崖缝里长大，然后在你失足落下南渊时救了你，对吗！”

他点头：“母亲离开了我，但她送给了我最好的礼物，让我有了你，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让我心有所爱、所眷，让我再不孤独。”

她靠在他肩上，安静地听他说着，却忽然道：“南渊连着人界，你可以被寻回，那你母亲……”

许墨摇头，叹气：“这一点我早已想过。然正因南渊连着人界，会隐没灵力，所以从前我才从未在崖边感受到过母亲的灵气。我之所以能被寻回，是因我服下了不死药，危派去的灵兽是根据不死药的气息寻到我的。何况，从南渊到转世到人间的必要条件，应该是本身的存活。大战中其他配有仙草且身亡掉进南渊的兵士，我并未在人间寻到他们的气息。母亲当时已然身受重伤，且无其他附着的物什……”

她沉眸，又道：“可你的灵力被激起，记忆也都回来。若她转世为人，说不定也会被激回灵力，到时候记忆恢复，就会回来了。”

“一般来说，灵力被激回是受过度刺激导致的，我那时是受了你自刎的强烈刺激才被激回，那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看她忽然沉郁的脸色，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抚，“没事，都过去了。你现在好好在我身边，就比什么都好。若母亲真转世为人而灵力未被激回，说明母亲在人间过得平安祥和。我们母子皆心享静好，至于昆仑人间，也就无可厚非了。”

她“嗯”了一声，思索半天，对他认真道：“那我们便常去下界转一转，说不定会遇到她呢？说不定，还能让她看到自己的小孙女。”

他的眼里满是温情，默然点头，轻抚她的头发：“想要女儿？”

“嗯。其实女儿像我也不错，活泼伶俐，招人喜欢。”

“像你的话，傻。”

“我才不傻。”

许墨捂嘴偷笑：“好，不傻。”

他们慢慢聊完前前后后的事，这才开始重新关注昆仑的大小事情。

这时的开明兽有点后悔当初开口，因自打说了那两个字，她就对它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好奇心。

她问许墨：“听说它叫小南，名字是你取的？”

许墨站在她身旁点头：“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有点闷闷：“这名字是你随意想的？太随便了点。”

“这样。”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冲她道，“你若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给它重起一个。”

小南浑身一颤，离他们两远了几分。

她想了半天，也没觉得哪个名字比“小南”更合适它，此事也就作罢了。

幺蛾子多得很，她还喜欢拨它的胡须，常去逗它。开明兽板着脸不理会她，她就问许墨，为什么开明兽不笑。

许墨拿了片叶子过来，道可以挠它痒试试，便陪她在开明兽睡觉的空当用树叶扫它的鼻子，弄得它打了个大喷嚏。开明兽醒了，有点郁闷地看着她笑倒在他怀里。

小南真心希望那个吉日快点到来，他两赶紧成亲，他们小夫妻自己甜蜜去，不要再来折腾它了。事实却是，后来不仅她继续拨自己胡须，还多了个小姑娘骑在它背上，手舞足蹈地喊着“驾驾”。

它堂堂一个神兽，竟被当做马骑，简直岂有此理。可它又不敢乱动，生怕摔到背上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这时许墨走了过来，开明兽舒了口气，以为许墨终于要把他老婆孩子弄走了。谁知许墨微微眯眼，含笑抚着它的头，只说了一个字。

“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