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陆予

02
“李泽言没寻到青雘，但去钦州参加了一老画师的寿宴，寿宴上遇到了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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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她如约来到青丘山北，一眼便看到他搭好的竹亭。他在竹亭里自饮自弈，魏谦在一旁站着，时不时为他斟酒。

她想起自己当时的无礼之言，现在还欠了他救命之恩，驻足在远处，心中颇为纠结又不知在纠结什么。李泽言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她听清：“既然来了，就快过来。”

她慢吞吞地过去，李泽言伸手，示意她坐下。

看到自己面前放了个空杯，她推辞道：“我不喝酒。”
他没搭理，只吩咐魏谦：“倒茶。”

他说话言简意赅，从不阴阳怪气，却让她莫名地觉得氛围诡异，于是干脆一吐为快：“谢谢你救了我，救命之恩小女子定会铭记心中。至于那日池边之争……是不满公子年轻却要我师父亲自相迎。我当时并不知公子闻名京城，才高八斗，师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是我唐突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公子那日拦住我，可是为帮公子寻青雘一事？”

李泽言拈着一枚棋子，轻扣在棋盘上，才看向她：“还不算太笨。”
“……”救命之恩为大，她忍了。

这几日他们住在镇子的客栈里，白日便上青丘山。李泽言已确定她并非深藏不漏，那么……是另有画缘？
她与他不大说话，倒是与魏谦日日拌嘴拌出些兄弟情来。

不知为何，她之前能找到青雘，现在和李泽言一起找倒找不到了。她觉得奇怪，选了一日瞒着李泽言自己上山去找，又找到好些。下山时正碰见李泽言，一个紧张踩上一块小石头，登时扭了脚。

她又尴尬地看着徐徐向她走来的李泽言，不失礼貌地冲他微笑。他走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我背你吧。”

扶她起来，直接让她趴上背，背她下山。她在他背上不敢说话，频频给魏谦递眼神，示意他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魏谦正要开口，李泽言却先开口了：“你最好不要在我背上给我的随从递眼色，不然可能会摔下去。”

她一抖。这个人，眼睛能看到后面吗！
李泽言无心解释。他看不到她，但能看到魏谦，一猜就知道她想让魏谦干什么。而他一向喜欢安静。

被他放下时，她才看到他手腕上有伤。想他带伤背了自己一路，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冲他道歉。他却道：“小伤无事。再说，你生事的本领我又不是没见识过。”

她语塞，最后闷闷点头。

李泽言没有说错。之前她要在镇上买新耳坠，买到了假的同店铺老板吵起来，是他出的头。

老板颇无礼数地大骂，她委屈巴巴在那儿站着，李泽言一把将她扯到身后，一锭金子摔在桌上，直接将他的小摊买下，再让魏谦当着老板的面把假货打包丢掉。

就在几日后，她在酒肆差点被人轻薄，那混小子抓住她不放手，弄得她衣衫都有些许凌乱，最后也是被他折的手。
她吓到了。他把她拽出酒肆，难得地发怒：“为什么来这种地方？”

她不知他为何发怒。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如此上心，大抵只是看不惯这样一个自己饿了肚子却先买烤饼给乞儿，朋友送的耳坠丢了就下泥潭去找的傻姑娘受人欺负吧。

他给她下了禁令：“再不许去坊间酒肆。”

她问魏谦：“你家公子为什么这么生气？”
魏谦径直白了她一眼：“难道你要他看着你受欺负？”

自这之后，她看他的眼神便与看旁人的不同；不仅主动和他说话，还日日围着他说话。她想，戏本子上说的翩翩公子可不就是李泽言这样。

公子如玉，她从山上找到了玉石要送给他。

她也耿直太过，直接跑到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时他正在作画，一开始并不打算在意，可她的眼神太过灼人。未及画完，他有些受不住了，搁笔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她笑眼弯弯：“等你画完，有东西要给你。”

他闻言不语，心里笑她笨，又想她说的每一个字。画笔不知怎的就偏了方向，原想画远处青山，却画成了近树飞鸟，色泽鲜艳。

他画完，她迫不及待凑过来看，讶异道：“自我见到你作画，皆是清灰淡青，为何这幅画如此艳丽？”

她凑上来，他便站到她身后。两人本就离得不远，此时她忽然转身，仰头与他不过咫尺，微微抬手便能抵住他胸膛。

目光厮磨间不知谁先红了脸，但谁都没有移开视线，好像他们早就这样姿态亲密。产生这个念头时，李泽言竟喃喃心中所想：“你是明丽的人。”

她反应过来，立刻低头后退一步。本想告诉他自己去山南找玉之辛苦，要他好生珍惜自己送他的玉，奈何此时脸红得抬不起头。便把东西往他怀里一送，待他接住，她头也不回地跑掉了。